哲学研究

诗歌与生存之道——评《里尔克诗歌的诗学与哲 

来源:哲学研究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0-12-27

里尔克是20世纪初世界文学史上的重要人物,他以诗的方式探索了诗与诗人的本质,在直面现代诗歌衰落的事实面前,探讨现代人生存的困境,启示我们学会倾听与言说,以找寻生存的根基。刘红莉的力作 《从那喀索斯到俄耳甫斯——里尔克诗歌的诗学与哲学研究》,以里尔克诗歌中的核心形象那喀索斯和俄耳甫斯为主题,探讨了里尔克从 “观看诗学”向 “寂寞诗学”的转变,从而完成其“诗性自我”的塑造。

一、“语言危机”与 “观看之道”

“观看”成为刘红莉分析里尔克诗歌思想的切入口。书中写道:“对语言的不信任、言说的困难以及对于一切语言表达的不足感和无力感,伴随着里尔克创作的主要阶段。”自从古希腊赫拉克利特引进 “逻各斯”这个概念,奠定了语言在哲学中的核心地位,在西方哲学初始时期,对语言的重视几乎到了迷信的程度。古希腊人认为,不论是人还是超人,都逃不脱语词的力量,语言是实在的复本,逻各斯是理解最终实在的最高范畴。语言的理性,使得诗人陷入沉默与言说的两难境地,因为言说是诗人的宿命,诗人必须在言说不可说的张力中开拓出一条道路。海德格尔在 《语言的本质》中引用 《词语》一诗揭示了词语的创世功能:我于是哀伤地学会了弃绝,“词语破碎处,无物存在。”①诗人认识到:唯有词语才让一物作为它所是的物显示出来,并因此让它在场。词语把自身允诺给诗人,作为这样一个词语,它持有并保持一物在其存在中。词语只有将自身允诺给诗人,才能实现它创建持存的权能,否则词语只是一堆躯壳。词语离开诗人,是无力的。“词语”是通过 “道说”来 “给出” “物”的 “存在”。在海德格尔看来,“道说”乃是 “开辟道路”,而 “道路”一词也许正是表示 “语言的源始词语”。这就是说,“词语” “给出” “物”的 “存在”,是通过 “开辟道路”的方式来实现的。里尔克 “开辟道路”的方式即 “观看”,并由此形成了他的 “物诗”风格。借助于画家之眼,诗人真正站到了自然面前。大自然并不因人类对它的改造和利用 (现实主义者的无情和残忍)、或者美化与情感化 (浪漫主义者的近视)而改变自己的本性,它虽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却拥有自己自足的存在。

该书通过里尔克与罗丹和塞尚的关系,分析了里尔克对 “观看”之道的探索路径。从罗丹那里,里尔克认识到,艺术家直接面对物,唯一的职责是去注视、赞美事物本身,并不召唤与欲求伟大的思想、崇高的意义。给物赋予意义,是人本主义的体现。人本主义称人对世界有一种主观的认识,以此证明人的中心地位。在人本主义者看来,世界的存在只是作为人情感、欲望、意志的载体,世界的深度在于它能包容人对形而上学的渴望。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类比是文学隐喻手法的根源,也是文学意义的终极指向。但人的主观性恰恰在于人与世界的距离,因为我召唤 “孤独”,世界并没有回答,召唤而来的仍是寂静,仍是看不见的存在,荒诞即存在于寻求意义而意义落空的悲剧中,徒劳的呼唤只会不断激发我们的悲剧意识。因此,海德格尔要我们学会 “倾听”,倾听语言的 “道说”,称命名在召唤,命名把它所召唤的东西带到近旁,使物之为物与人相关涉。但是应答的声音总是虚空,我们遭遇的是物的冷漠。

因此,里尔克选择了 “观看”,他在罗丹的指引下踏上了 “观看”之道。 “里尔克尽力克制自己可能遮蔽事物面貌的情感,试图以凝视的目光抓取事物本质,让视觉化身为语词,使得事物能不受诗人干扰而说出自己的 ‘话语’……经过罗丹雕塑淬炼后的诗人,已自觉地将观看与诗歌的创作技术过程融合一体,诗人的 ‘工作’便是以洞察一切的眼光衡量语词与事物,寻求物的 ‘实现’。视觉品质在 《新诗集》中不再局限于只是主题层面的体现,而是深入了诗歌话语运行的肌理之中。”②然而,里尔克马上发现了罗丹的局限性:罗丹的素描中具有明显的象征意味,并不像他所相信的那样独立于文学与语言之外。在对罗丹失望中,里尔克转向了塞尚,“里尔克从塞尚所画的苹果中感受到了存在的力量,‘它们简直失去了食物的性质,而成为真实的事物。它们强烈的存在使它们不可摧毁’。 (10月8日)这种感受也正来自他对塞尚画作的纯真凝视:塞尚的画作吸引他看得更多——不仅看到画家再现的对象,更看到他所用的艺术形式与技艺,并注视再现(representation)与 ‘实现’ (realization)这两股分离的力量如何在一个平面的画布上达到巧妙的平衡”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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