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研究

审美范畴气象的生成与内涵 

来源:哲学研究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7-08

气象作为中国古典诗创作与批评的常用词,于唐渐入诗创作与诗文批评,进而逐渐流变为一个较为重要的古典文论批评范畴。学界对气象作为审美范畴的内涵有不少阐释,以王运熙等为代表的学者侧重从盛唐气象、晚唐气象等时代风格角度进行阐释,以吴承学等为代表的学者侧重从气象作为风格指称的角度进行阐述。就气象的源流而言,学界则将之视为由气的附庸衍生而来的概念,将之置于古代气论的框架中予以探讨。但细究之,对这一范畴在古典文论中如何生成和确定的阐释仍是较为笼统或有一定纰漏,这不得不算是一种缺憾。

一、复音之渐生与气、象的合流

“象”作为较早成熟的哲学概念,由《周易》而来。《易》言“两仪生四象”,此处之象严格而言,是形而上的本原,宏阔无形,不可见闻。“法象莫大乎天地”[1]983,即天地是最大的取法对象,此处之象则指可见的天地万物。“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象则指阴阳爻的排列所显现的卦象[1]24-25,而此卦所昭示的则是推论出的思维表象。因而,无论“四象”“法象”还是“卦象”,此期的象是一个较高的哲学概念,是抽象思维的宏观形象化,并不指代具体事物之形。老子言“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2]96,后世据此并结合《周易》,将太极视为万物出生的时空阶段之一,也赋予其阴阳二气的含义,“象”则成为气之所生的无形大象,相较于“四象”,其哲学地位下降,但形上的状态没有更变。气虽上升为本体地位,但不与象发生密切联系,二者基本各行其是。

气本体论在汉代被前所未有地发扬,人之善恶、文之粗精、事之吉凶、体之康病、时之迁移、万物之生息……皆被董仲舒、刘向、王充、班固等人以气加以阐释,且赋予了气先天禀赋、后天不改的强制性,用以维护天定封建伦理纲常的权威。文气论沿此气本原的理论源流而来。此时出现了气本体的渐进具象化。《史记·项羽本纪》载范增劝项羽之言:“沛公……今入关……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3]311在占卜时代的风气下,气本原的特性使气的形上性逐渐瓦解,这一本原不再虚无,而是可以被方士透视并预见。但因单音词思维的影响,望气表示这一行为所造成的所有结果,气本身既包含了本原之义,也包括了其自身的形状、颜色等表征属性,不需要其他词来强调其外在特征。加之具体的可观感的微水滴聚合物以气来命名,云气、黑气、黄气、粉气等词出现频率日益提升,气之形上与具象的分野愈加扩大和明显。

与此同时,象亦出现了与气相似的渐变历程。

《韩非子·解老》言“人希见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图以想其生也,故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谓之‘象’也。今道虽不可得闻见,圣人执其见功以处见其形,故曰:‘无状之状,无物之象’。”[4]43-44是对象论的最佳注释。韩非说解了象被思维构造的因由,将上古象论归结为想象,进一步确证了象的表征化特质,使之成为由形下追溯形上的最佳中介,因之便孳生了“像”。

《列子》言“凡有貌像声色者,皆物也”[5]8,《文子》言“如响之应声,影之像形”[6]29,《荀子》言“皆知修上之法,像上之志而安乐之”[7]340,此期之“像”延续了《周易》中模拟、相似的内涵,并滋生出了样貌的意义。然在以哲学为主流的先秦,哲学范畴“象”是典型常用字。以至于迄今为止,出土于湖北的楚系简帛中的“像”是唯一一个有实物考证的先秦像字。

段玉裁言“韩非以后小篆既作像,则许断不以象释似,复以象释像矣。……凡形像图像想象字皆当从人,而彼时学者多作象,象行而像废矣。”[8]375并不完全符合事实,“像”并未因“象”的流行而废止,两字在各种文章书籍中并行不悖。但他所指出的“象”在表示表象、物象、形象等含义中的统治地位,及象合并了像因而引起的象之字义过多确乎属实。

据笔者不完全统计,在《白虎通德论》中“象”字使用了78次,“像”字使用了1次;《春秋繁露》中“象”字使用了38次,“像”字使用了2次;《大戴礼记》中“象”字使用了39次,“像”字使用了0次;《盐铁论》中“象”字使用了39次,“像”字使用了0次。其他各类型书籍,情况大致相同。在汉代,虽提到“像”既有表示外形、外貌的,也有表示模拟、相似的。但“象”的使用是主流,“象”在使用中兼具两个字的含义。由于汉初黄老之学盛行,汉代政权又长期处于对合法性和稳定性的追求中,时人多从黄老之学、天人感应的角度去探究执政与天道之间的关联和规律,黄老、天人的思维笼罩着汉初的一切。这是汉人以君权神授来阐释执政合法性和必然性的结果。因而,哲学常用词“象”取代了“像”。这也就导致了“象”的哲学地位进一步下降,具象化趋势愈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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