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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哲学思维浸入下的中国动画 

来源:哲学研究 【在线投稿】 栏目:综合新闻 时间:2020-09-24

传统哲学思维浸入下的中国动画

——《妙先生》的异想世界

作者:郑睿

在中国传统哲学思维体系中,“妙”是重要范畴。《老子?一章》有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此二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妙”的概念,与老子哲学中的核心观念——“道”密切相关。《庄子·寓言》中,也曾提到“成子游谓东郭子恭曰:自吾闻干之言,一年而野,二年而从……九年而大妙”。“大妙”成为寻道者们追求的终极境界。同样,在佛教哲学中,“妙”也是佛性的一种彰显。新近上映的《妙先生》,将“妙”这一特质人格化,创造了一个充满因果循环、弥漫着中国传统哲学意味的“妙先生的异想世界”。


片中,“妙先生”是大地万物的主宰者。而男主丁果是“妙先生”的寻迹者和信仰者,他的使命是寻齐十二朵彼岸花,带上昆仑剑,探寻千佛洞密道中的秘密。丁果在这一过程中始终要面临善恶选择的道德困境:彼岸花的宿主通常皆为良善之人,而取出彼岸花的方法,是要让宿主心甘情愿献出生命。同样致力于消除彼岸花的蒙面少女殷凤认为,与其让宿主面对选择死亡时的痛苦,不如直接替宿主做决定,直接杀了宿主。可无论是主动死亡或是被动死亡,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好人的主动牺牲救下的往往是对彼岸花有贪欲的恶人,如此这般,“杀好人,救坏人”到底有什么意义?

而更进一步,何谓“善”,何谓“恶”?影片以三个小故事,阐述了这一命题。在第一个故事中,愚孝的养子为了达成让养父回到过去的理想生活的愿望,主动献祭。但养子的牺牲并未使世界复归原位,反而让贪婪的养父更加堕落,沦为贪欲的奴隶,吞食彼岸花,异化为“鸭子”。

如果说第一个故事是对传统人伦中父子之“孝”的一种解构,那么第三个云香的故事,则是对夫妻之“爱”的质疑。云香与夫君青梅竹马,情深意笃。怎料丈夫染上赌瘾,迫于生计,她不得不去做暗娼养家糊口。云香的一味迁就,却并没有换来丈夫的浪子回头,甚至最后她被丈夫卖给赌坊。丧失希望的云香,最终选择以死换取失去的“二人世界”。

与第一、第三个故事不同,第二个故事涉及的不再是传统社会的人伦关系,而是心中有大爱的赌徒萧笃与一群孤儿的故事。萧笃与孤儿们之间是非亲缘关系,也非简单的人伦关系。萧笃之爱,更多的是对生命的大爱,也正是这样的大爱者,最终成为力挽狂澜的英雄。

三个故事中人物的不同命运,体现了道家的世界观与价值取向。与儒家重视人伦关系不同,道家不是从四端等社会的道德情感出发,而主张以“自然”为宗,提倡“无情”“无心”。它所提倡的是从自然之心出发,超越伦理。无论是第一个故事中的父子关系,还是第三个故事的夫妻关系,在天地之间的“大道”面前都要让步。

何为天地之间的“大道”?影片后半段为我们解开了谜题。丁果一行在寻迹过程中,遇到另一种悖论:火蝉蜕与冰纨玉。简言之,冰纨玉为贵族阶层所喜,长于白镜河,必须空手下水采摘;而在采摘过程中,非常容易患上苦寒症,这种奇症非火蝉蜕不能治。贵族阶层越热衷于冰纨玉,患上苦寒症的人就越多,火蝉蜕就越发稀少,形成恶性循环。当丁果一行来到目的地千佛洞底,方才发现,深处有大量未成熟的红色彼岸花,而火蝉就是祛除彼岸花的最佳解法——火蝉吞食彼岸花,但大量的人由于采摘冰纨玉而患上苦寒症,只能以火蝉蜕化解;当火蝉越来越稀少,彼岸花便泛滥。

祛除彼岸花,无论是采用丁果的方式还是殷凤的方式,都不是根本途径。万物失衡是因,彼岸花为祸人间是果,而导致万物失衡的原因恰恰是“人”。“自然”是普遍、绝对的本体存在,但归根到底是人的存在。根除彼岸花,只有因其自然,顺应自然,与天地合其序。这其中,暗合的是中国传统哲学中“天人合一”的思维。人伦、善恶、生死等命题,在宇宙的大道之下,都可以被超越,最终达到人与“道”相融的理想“大妙”境界。

中国传统哲学对中国动画电影创作的影响由来已久。上至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形成的“中国动画学派”,下观当下的中国动画电影优秀作品,例如《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大鱼海棠》,以及与《妙先生》同系列的《大护法》,它们在世界观构建过程中,都不同程度地汲取了中国传统哲学的思想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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