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研究》
被苏格拉底所启发的哲学事业,究竟是什么模样?如果用我自己的语言、个人的经验以及分析能力的话,我没法很好地回答它们。我没那么智慧。
所幸我并非孤家寡人。在我的成年人生中,我一直向那些古老的书籍——它们一般有着“伟大”或“经典”的标签——汲取营养。如果说我在回答前面的问题上——或者在说明那些问题上——有任何进步的话,也是由于我读了这些书。因而,我自己的这本书大部分是关于它们的内容,将涉及的作者包括柏拉图、罗素、亚里士多德、圣奥古斯丁、尼采、穆勒、康德、笛卡尔、休谟……伟大的思想家们。(还会有一些简短的章节谈到两位伟大的中国思想家:孔子和老子)
令一本哲学著作堪称伟大的原因在于,作者在其中对一个因好奇而得的问题给出了全面的解答。由于伟大的思想家们对一切事物好奇,他们的心智如此强大,以至于能够造就出一列思想的列车出来,这辆车跨越开端和结局,庞大无比。他们很清楚,没有哪个问题——甚至高屋建瓴的广义问题——是能够孤立地从某个方面解释得清的。例如,我们应怎样来道德地行动和我们应希求一种怎样的人生这样的问题,取决于我们是怎样或者应该怎样面对时间,以及我们是否天生就是社会/政治的存在。知道我们怎么了解是我们对别的问题可能给出的任何回应的前提。严肃的哲学家纵观全局,总希望能给出一个有始有终的解释。除非你是个天才,否则的话,你最好不要尝试去这样做。如果我们想要学会哲学地思考,除了小心翼翼地走过那些伟大思想家们在书中铺就的思考之路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当然可以试着给出更多的解释,但这样做并不明智。要阐释得更好,远胜于此的办法则是去重走我过去卅载的教学中所走的路:打开一本书,用我自己的方式消化(讲授)它;尝试追溯或者重构作者得出解释的思维过程,并尽可能地清晰明了;请其他人(学生)来做这件事。这正是本书其他章节要做的。
这里出现了一个潜在的障碍:这些我们笃信的伟大哲学家中间,存在着一个惊人的事实:他们互不认同。例如亚里士多德,他坚信人类天生就是政治生物。这意味着,如果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个个体而不是一个市民——而今大多数美国人这样做——这个个体就不是完全的人。卢梭却认为,我们天生就是孤独的存在。他认为我们在社会当中持续地将自己与他人作比较,从而也通过别人的眼睛来观察自己。这样一来,社会当中的我们总是失去自我。以此可见,在卢梭看来,亚里士多德大错特错。
约翰·斯图尔特·穆勒认为,道德的行为是由它对别人生活的积极后果来定义的。如果骑自行车对大气产生的碳排放更少,从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那么骑车或许是道德的行为。但康德却不这么看,康德认为道德的行为不取决于它的后果,只取决于指导这个行为的原则。他相信,如果言出必行是应该的,那么我们绝不能在任何情况下言而无信。
为了遵循自己关于人类政治性的观点,亚里士多德认为,最好的人生是由一位成熟、庄重、完全理性的成年人——这个成年人接受领导他人的责任——所领导的生活。而尼采却从一个玩耍的孩童身上发现了人类繁荣的范式。我们后面将读到关于非西方哲学的一章,其中孔子和老子也同样观点相左。孔子和亚里士多德略有些共同点,而老子的观点更接近尼采。
笛卡尔的许多观点十分清晰且独特,我们只要解读他的这些观点就能得到许多知识。这些知识是先验的,也就是说,它们独立于可感知到的现实,因而既不能也不需要进行实证检验。通过他的观点,我所认为的那种通过骑自行车获得关于这个城市的某种经验性的知识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而休谟却认为,我们所有的思想均来自经验,以至于知识也极可能源自此。在休谟看来,不存在什么纯认知性的能力能够独立地从可感知现实中揭示世界的真理。
圣奥古斯丁认为,在时间里存在的一切事物——我们眼睛能看到、双手能摸到的一切——都是非实在的,因而一定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对他而言今天存在明天将消逝的一切都不完全真实。对于我们现在所知的“时间意识”,他给出了十分精彩的分析,并认为处在过去——现在——未来这一时间之流当中的人生本身就是消逝当中的一条烟缕,仅此而已。结果,他认为总体而言我们的明智之举是让自己去面对那些对时间之流免疫的东西;换句话说,去追求不朽,去追寻神。尼采针锋相对地认为,奥古斯丁对时间之流的诋毁十分卑劣。在尼采看来,否定现实和时间流逝的好处无异于某种自我憎恨。没错,时间是在飞逝,但这就是我们拥有的所有;因而尼采向我们提出挑战,迫使我们肯定生活的本来面目,而不要逃离到一种假想的、死气沉沉的远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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